[幻红]Happy Birthday to You
超喜欢，谢谢你！端午节快乐！
Wanda用手撑住额头，另一只手拖在桌上一行一行地往羊皮卷本上写东西。晚饭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过房间，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她不停地书写那些只有她看能够看懂的字母，手肘碰掉了一个纸团，它掉在地上虚弱地跳了两跳。如果现在扭头来看，她自己也没法分清刚才掉的是地上的哪一个，不计数的纸团几乎埋住了地毯。她晃了晃手腕重新下笔，羽毛笔的细尖划破纸面，勾着一根细小的纸丝毁掉了一连串的字母。这一页已经快写满了，她撕得毫无留恋，用力揉成一团狠狠地往后丢。
“噢！”另一个人的声音，“这是什么？”
他扯了扯纸团，想要把它展开。一瞬间它就变成了一把褐色的细粉从指缝里漏出去了，飘落在地时还带着一圈红色的光。Vision有些错愕地看她，Wanda长出一口气靠到椅背上，把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Vizh，别去碰那些纸团……拜托你了。”
“好的，我不动它们。你好像很累，我可以问这是怎么了吗？”Vision不做任何的打扰，把声音放得很轻，比真正的人还要友善。
“如你所言我很累，”她伸手翻腕，地上的纸团在房间里飘浮起来，瘦长的手指换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划过一道短弧，它们就在Vision眼前被拆成了更多的粉末，跟着弧线流进了废纸篓，“需要休息。一个人休息。”
“他们在厅里分西瓜，你想要一点吗？”
Wanda给他一个微笑然后摇头，这个动作她做得很努力。Vision不再靠近：“那么，我就在墙那边。”
Wanda看着他的背影从墙上消失，然后趴到桌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压着变薄了许多的羊皮本。日记没有写成，只留了一个日期，离她和Pietro每年都互相送礼物的日子只需要越过下一个零点。她越来越焦躁了。
真是个见鬼的生日，没有Pietro。这是头一回。她在桌上趴着，脊梁和胸口都挤压着她的肺腑，但她一点儿也不想动，攥着手恨不得让戒环在指头上硌出印儿来。真不知道这东西他去年是从哪儿搞来的，哪个粗枝大叶的银匠会把它打得这么豪放？戴起来就像她又长了一根手指头。
复仇者给她可以在美国活下去的身份，给她能在这座大厦通行的ID卡，给她一个战友的头衔。这些都体贴得无可挑剔，但她就是想要一点儿别的什么，一点儿……像以前一样奇怪的东西。
念旧是一个为人常有的毛病。她转了转手上的戒指，咬着嘴唇合上眼睛。
天尽头的那些余光很快就散去。她睡着的时候纽约醒了，正在夜里光华流丽。这个拿钢筋水泥挂在高空的格子里，只有一个架在木头底座上的红色石头在昏睡的房间里照出一小片亮来，Vision探头过墙来张望，和这个神奇的东西打了个照面。他觉着Wanda的装饰物都非常可爱。
Wanda已经睡着了，他放心地整个穿进屋，把桌前的姑娘挪到床上。
她在梦里见到翻滚的海，不见底也不见岸，黑浪一层一层相叠万里几乎要淹没天上。她穿过眼前的水幕，远处还有更汹涌的地方。这时候有人抱住了她，抹掉她满脸的水珠。
睁眼的时候天已经亮透。越高的地方似乎越显得空旷，就算是在纽约，复仇者大楼也是相当醒目的地标，大片大片的阳光毫无遮拦地从玻璃窗另一头照进来，洒落在头顶上。Wand迷迷糊糊地伸手，试了两次才把床头柜上的台历拿到手，眯起眼睛来撕掉了今天这一页，接着把台历一丢，就重新栽回枕头里，一直睡到连胳膊都虚软得抬不起来。
让这天就这么悄没声地过去吧，生日是她的生日没错，但是只要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出了这个房间的门去打个招呼，和大家一起吃早饭，晚上再坐在一起吃晚饭，在Stark先生发现之前把水槽里的咖啡渣挪掉，并告诉他Vision又弄坏了面包机，这样第二天早上大家就不会只有生菜叶和小香肠可吃。在尚未露出阴险那一面时日子就是可以这么平和，平和得谁都能够顺水推舟地活下去。与之相比生日不过是块每年都会压在同一个位置的石头，记着你一共活了多少岁。你要是总不死，它就会垒成墓碑，最后还是压在你身上。
相比起来反而是把活着以外的事都忘了的好。人这种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
“早上好，Wanda。”
……包括随时可能穿墙而入的邻居。
Wanda从薄被里坐起来，差点撞到Vision的头。他正站在一堵墙中间和她说话：“我有问题想来问你。”
“早上好Vizh，下次进来先敲门好吗？”她拉起薄被盖住了腿，“好吧，今天是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人类是不是都喜欢过生日。”
啊……Wanda怔了一瞬，合上眼睛，拿指头掐住了眉间。真糟。
“我问了很费解的问题？”Vision的眼睛直白而诚恳。
“不……”Wanda搜刮着肚肠里可能剩下的一点措辞，睁开眼但没有直视他，“我不想误导你的认知。但现在要我来说这些可能……我是说……算了。算了，好吧。是的。”
她放弃了胸腔里那些呼之即出的东西，一种一触即崩的宣泄，挺直的肩背松弛了下来：“是的，除非在那一天发生过坏事，否则没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家人和朋友聚在一个地方，吃喝玩乐，都很开心……大体是这样吧。”
喉咙间涩了一下，似乎无法说出更多来了。
Vision在这一小段沉默里盯着她盖着腿的薄被，那上面只有些弯弯折折的褶皱，他却像是进入了思考，久到Wanda怀疑自己刚刚说的是一段莎士比亚的对白。
“那就好，”他终于说，“从早上开始他们就在给你做蛋糕，看来你会高兴的。”
“……啊？”
“红色的，”Vision老实地比划了一下，看起来那东西个头不小，“Mr.Stark让人去采购了很新鲜的草莓。我想来叫你，但是他们禁止了。而且Mr.Stark会提前半个月发送生日聚会的请柬，你却不曾提起，这也让我很不明白。”
“神啊，”Wanda捂了捂脸，“所以你们究竟怎么知道的？”
“Friday认为旧户口不算太难找的数据，”Vision很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想把它们拉开，去看Wanda的脸，“呃，你还好吗？”
“我……”她顺从地松手，再一次没了词汇，她实在没有料到这一回事，现在看来就连自己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却没有人来敲她的房门也显得事出有因了，“我很惊讶。”
有人在敲门，Wanda揭开被子跳下床去，踩着毯子撤掉了插销。Vision看到她立刻被彩带淹没了，Captain America推着一只蛋糕车，Agent Romanoff很小心地维护着岌岌可危的蛋糕第二层，上头摆满新鲜的草莓，每一个都被切成了两半，露出红熟的果肉来。Clint给她扣上三角帽的时候开心得像个爸爸。Wanda说在生日的时候大家会聚在一起过得很开心，看起来真的是这样。
“Surprise.”Captain一边对Wanda面带微笑，一边阻止Thor抡锤子拿雷火点蜡烛。
她提前知道了，所以一点也不惊喜，但还是忽然之间有那么些不可名状的开心，像是灯光终于亮起来，幕布后面躲了很久的小孩子在她心里跳舞。
说不开心才叫假的，真的到了这个场景的时候，开不开心和生日到底是不是个好日子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还有人知道你的存在，在门口推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蛋糕等着你看到它时惊讶地捂住嘴巴，这是更重要的事情。
“我……头一次这么多人给我过生日。”她笑起来。
生是一片苦海。但只要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岛屿，就能让你活下去。如果人是什么都能习惯的东西，那这就是唯一可以庆幸的事。
“所以这其实是个惊喜？”Vision托着一个纸盘。他分到了一块蛋糕，现在正把上头的草莓都安到Wanda的盘子里去，“我确实不该把他们做的事告诉你的，我使它不再是惊喜了。”
那个推车还在她的房间里，上头剩着一大层的蛋糕，也缀满草莓，已经很够她吃。她拿餐刀把蛋糕切成小块，看着Vision坚持不懈的动作：“惊喜并不重要了，Vizh。我很感激……我本来想把今天忘掉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每年的今天。”
但是Vision摇着头放下了纸盘，转身穿回自己的屋子。Wanda盯着墙壁吃蛋糕，果然等到Vision又从墙壁里冒出头来。
“我需要先敲门，是吗？”Vision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从墙壁里退出去。
Wanda欣慰。
然后隔壁传来了三记很礼貌的敲墙声。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请进。”
Vision重新进来，把一只盒子放在她面前，犹豫了一瞬，往前推了推：“我希望你喜欢它。”
Wanda很慢地剥着小盒子的包装纸，心里猜Vision是不是专门去学的这门姑娘们才有的可爱手艺：“这是你的惊喜吗？”
“如果包起来的生日礼物算惊喜的话。”
“当然算，”Wanda把盒子打开，拿出了里头的银圈，这东西的锻造风格有些莫名其妙的似曾相识，“这是……要戴在手上的？”
“是，”Vision托起她的手，拿过那枚看起来古老又厚重的戒指，仔细在她细长的指头上比量，“想现在戴它吗？”
“……好主意。”Wanda吸了口气把它戴起来，觉得自己长了第七根手指。她抿着唇角回握Vision的掌心：“那个盒子里呢，是什么？”
“三个羊皮本，还有一双运动鞋。你觉得他会喜欢吗？”
他……喔，天呐。他的生日礼物。Wanda张开手臂，给了Vision一个很大的拥抱。
“他会非常开心的，为了连着有两双新鞋，以及……还有人记得给他生日礼物这件事。“
END.
死到临头的时候反而是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会阴魂不散，你曾怀有者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爱是唯一可以带走的东西，是生死之间唯一相通的地方。
这东西写得很赶又混乱，我一开始就没有想好要写什么，东拼西凑拿出个见得了人的字数来，以显得我也颇费了苦心。生是一片苦海，只要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岛屿，就能让你活下去。我想说的只这一句罢了。
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Artificial Pand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