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玫瑰

混乱邪恶,随缘更新。

从圣玛丽动身回维卡可卡

–从圣玛丽动身回维卡可卡* 

玛利亚的脸朝向一侧,金色的齐刘海柔软地贴近前额,长发垂落在肩前和肩后。她双手搭在鹅黄色呢绒裙束腰的前端。而后她像惊醒般地朝我这个方向看来,咧开她那隐秘、年轻、未经修饰的嘴,脸上是那种少女独具的真诚的笑容。

那时候她还不姓狄特其德,还是那个卡尔弗特家的小姑娘。我始终、直到现在、一直——都觉得狄特其德这个姓氏的声韵要冷酷得多。“我明天就要回维卡可卡。”我说,过分轻描淡写,仿佛这句话并不意味着告别,距离始终不曾消弭。我的玛利亚却说,同别人对我的描述想比,我要更孤立,同时也更富人情味。

玛利亚这个称呼谨慎而又亲昵。我距她大约三十公分,我们说的话决定了我们的呼吸节奏。在我那谵妄、孤僻又过分早慧的年岁里,她是为数不多主动接近过我的人。那个时候我还不愿意称别人为我的朋友,这个名词虚伪、政治性,对当时的我来说尚是个遥远的音节。她那蓝色的无辜的眼睛眨巴着,那时候还没什么事情值得她眼锋冷淡,眉尾上扬,那海蓝色更多安抚而非警示意味;所有的悲伤、欢乐和渴望也不曾隐藏。

我被我自身过分敏感的洞察折磨得紧张不安。我与别人接触时,他们的身影仿佛先是溶解,再一点点重新清晰起来,我为此痛苦不堪而又束手无策。玛利亚对我不只偶尔表现出来的心不在焉丝毫不显得惊讶,我在那些无人涉猎的领域走得太靠前了,关乎殖民政治的初始含意。而她就在我身后不远处,我听得到她的声音,那能使我从自我厌恶和犹豫不决中被拉回来。她用手指随意地轻轻梳过自己的发尾,再尝试向我告别。她的手抬起,以一个柔和的弧度,随后轻轻靠近我,几乎触到了我的肩膀。

“玛利亚。”我突然对她笑了起来,而她也随之发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声。我的面孔放松下来,唇边的微笑带着某种乌有的恐惧,将近含情脉脉。

“不要向我告别。只要我再次想起你的面孔和笑声,我就等于回到了圣玛丽来。”

*维卡可卡即瑞典语Vicat Cocker,费城瑞典殖民时期及英国殖民早期的曾用名。

评论
热度(15)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一輪玫瑰 | Powered by LOFTER